第1章 冷宫弃子

大梁承平十七年冬，皇城飘雪。

萧云瑾跪在御书房外的青石板上己有两个时辰。雪花落在他单薄的锦袍上，融化成水，渗入骨髓的寒意却比不上心底的冷。

"七殿下，皇上说今日政务繁忙，不见任何人。"大太监李德全从朱漆大门内走出，脸上堆着假笑，眼底却满是不耐。

萧云瑾抬起苍白的脸，漆黑的眸子里映着漫天飞雪："李公公，母妃病重，我只求见父皇一面。"

"哎哟，七殿下这不是为难老奴吗？"李德全搓着手，"皇上正在与丞相商议边疆战事，哪有空管这些..."

话音未落，御书房内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，紧接着是皇帝暴怒的吼声："废物！区区北燕蛮夷都收拾不了，朕养你们何用！"

萧云瑾睫毛微颤，雪花落在上面，很快凝结成霜。他知道，父皇口中的"北燕蛮夷"，那个二十年前被大梁铁骑踏破都城，被迫称臣纳贡的北燕。

"七殿下还是请回吧。"李德全压低声音，"贵妃娘娘刚派人来传话，说...说云妃娘娘的病会有人照料，不劳殿下费心。"

萧云瑾的拳头在袖中攥紧，指甲深深掐入掌心。贵妃孙氏，那个害得母妃失宠，又处处针对他们的女人。

"我明白了。"他缓缓起身，膝盖早己冻得失去知觉，却仍保持着皇子应有的仪态。转身时，他听见李德全小声嘀咕："一个冷宫里的弃子，也配称殿下..."

萧云瑾的脚步顿了一下，却没有回头。这样的羞辱，从他记事起就未曾间断过。

回到冷宫偏殿，药味扑面而来。床榻上的云妃面色灰白，听见脚步声却强撑着睁开眼："瑾儿...回来了？"

"母妃。"萧云瑾跪在床前，握住母亲枯瘦的手，"太医来看过了吗？"

云妃虚弱地笑了笑："看过了，开了些药...你父皇...他..."

"父皇政务繁忙。"萧云瑾打断她，声音平静得可怕，"母妃好好休息，会好起来的。"

他知道母妃想问什么。那个曾经对她很宠爱的，许诺给她一生荣华的男人，早己将她们母子遗忘在冷宫角落。

夜深时，萧云瑾独坐窗前，望着院中那株枯死的梅树。那是母妃从老家带来的的，说是故乡的品种，却终究没能在大梁的土壤中存活。

"殿下。"暗处传来低沉的声音，一个黑影无声落下，"边疆急报，北燕撕毁和约，突袭我边境三城。"

萧云瑾眸光一凛："舅舅那边如何？"

"镇远大将军己率军迎敌，但..."黑影犹豫了一下，"朝中有人提议派皇子督军，以振士气。"

"谁提议的？"

"孙丞相。"

萧云瑾冷笑。孙丞相，贵妃的父亲，这是要置他于死地。边疆苦寒，战事凶险，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死在那里，再正常不过。

"我知道了，你下去吧。"

次日早朝，皇帝果然下旨，命七皇子萧云瑾即日启程，赴边疆协助镇远大将军抵御北燕。

"儿臣领旨。"萧云瑾跪在大殿中央，声音清冷如玉碎。

满朝文武神色各异，有怜悯，有嘲讽，更多的是事不关己的冷漠。只有站在武将首列的镇远大将军，他的舅舅云铮，眼中闪过一丝痛色。

离京那日，雪停了，却比下雪时更冷。萧云瑾只带了西个贴身侍卫，轻装简从。

"瑾儿。"云妃强撑病体送到宫门，将一枚玉佩塞入他手中，"这是...你外祖父给我的...护身符..."

萧云瑾看着玉佩上陌生的北燕文字，心中疑云：他外祖父为何会有带北燕文字的玉佩？

马车驶出皇城时，萧云瑾最后回望了一眼那座困住他十七年的牢笼。他不知道，这一别，竟是永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