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西凉烽烟起：铁马冰河入梦来
铁甲与寒风相撞发出细碎的嗡鸣，我猛地从颠簸的马背上惊醒，喉间泛起铁锈般的腥甜。眼前漫天黄沙如煮沸的金汤翻涌，玄铁甲胄上凝结的血痂硌得皮肤生疼，腰间吞口大刀的饕餮纹里嵌着半片断裂的箭头——这不是VR游戏的虚拟战场，掌心传来的皮革缰绳触感真实得令人战栗。
"董将军！羌人又冲破左翼防线了！"亲卫的嘶吼裹挟着沙砾灌入耳膜。我本能地按住腰间刀柄，指腹擦过冰冷的青铜兽首，记忆如决堤洪水般涌来。昨夜还在博物馆研究汉代甲胄，此刻竟穿越成了董卓？镜鉴里那个暴虐的权臣，与这具年轻矫健的躯体实在难以重合。
号角声撕裂长空，远处羌人骑兵如黑色潮水漫过沙丘。他们头戴缀满鹰羽的兽皮盔，弯刀在日光下泛着幽蓝的毒光，每匹战马的鬃毛都系着风干的人耳。西凉铁骑的玄色军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，却掩不住军阵中弥漫的恐惧气息。
"稳住阵型！强弩手列阵！"我扬鞭指向西北方的高地，这是记忆深处自动浮现的战术。西凉军素来以骑兵见长，却在羌人的游击战术下屡屡受挫。前世看过的《汉书·西域传》记载突然清晰起来：羌人善用"鸟云之阵"，需以强弩压制其机动性。
三百张强弩同时发出嗡鸣，箭矢破空声如暴雨倾盆。前排羌人骑兵连人带马被钉在沙地上，后方的骑手却灵巧地散开，分成三支小队呈品字形包抄。我握紧刀柄，感受到胯下的西凉战马在颤抖——这是匹五岁口的乌骓，原主董卓亲自调教的坐骑，此刻却因战局不利而躁动不安。
"随我冲锋！"我扯下束发的革带，任由长发在风中狂舞。西凉铁骑最忌主将怯战，必须以悍勇之姿稳定军心。当刀锋劈开第一个羌人的咽喉时，温热的鲜血溅在面甲上，蒸腾的血腥气瞬间点燃了身体里沉睡的野性。前世那个博物馆研究员的怯懦，在这具西凉武人的躯体里荡然无存。
混战中，一柄弯刀擦着我的肩甲划过，带起一串火星。我反手一刀削断敌人手腕，余光瞥见高坡上立着的身影——头戴青铜狼首盔的羌人将领正张弓搭箭，箭矢尾羽上的猩红流苏在风中招展，正是羌人"猎头者"的标志。
"取我震天弓！"我扯下披风甩向后方。亲卫会意，双手递上那张由九石强弓改制的重型武器。弓弦拉满时，臂弯处的旧伤突然刺痛，这是原主去年与匈奴作战时留下的箭创。但此刻顾不上疼痛，瞄准那道猩红流苏松手，箭矢如流星般划破长空。
猎头者瞪大眼睛，喉间发出嗬嗬的气音。他试图拔出匕首格挡，却只来得及在箭杆上留下半道刻痕。箭矢穿透咽喉的瞬间，我听见了骨骼碎裂的脆响。羌人阵中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哀嚎，他们最畏惧的"苍狼"倒下了。
"乘胜追击！一个不留！"我高举染血的大刀。西凉铁骑齐声高呼，马蹄踏碎沙砾的声响震得人牙根发酸。羌人开始溃败，有的丢下武器跪地求饶，有的发了疯似的策马狂奔，却被西凉骑兵的套马索拖回。
当最后一名羌人被斩于马下时，夕阳正将天际染成血色。我望着横七竖八的尸体，胃里突然翻涌起来。这不是游戏里的像素画面，每具尸体都曾是活生生的人。原主记忆中的董卓，此刻正透过我的眼睛，带着嗜血的快意审视着这场屠杀。
"将军，此战缴获牛羊两千头，俘虏三百二十人。"校尉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。他捧着血淋淋的首级，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，"是否按惯例，将俘虏的左耳割下计数？"
我盯着那堆首级，突然想起史书上记载的"董卓断首万余，筑京观于长安"。掌心的大刀突然变得无比沉重，刀刃上的血珠顺着饕餮纹的缝隙滴落，在黄沙上晕开小小的黑花。
"传令下去，善待俘虏。"我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。校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，周围的士兵也发出窃窃私语。在西凉军的传统里，对战败者的仁慈等同于懦弱。
"将军！这些羌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，去年冬..."一名偏将出列，满脸不忿。
"我说了，善待俘虏！"我猛地将大刀插入地面，刀身没入沙土三寸。营帐里瞬间鸦雀无声，众人看着我颈间暴起的青筋，终于躬身领命。
夜幕降临时，我独自走向俘虏营。三百余名羌人蜷缩在临时搭建的木栅栏里，他们的眼神从最初的恐惧，渐渐变成了警惕与疑惑。一个老者突然站了起来，用生硬的汉话喊道："董贼！你又要耍什么花样？"
我摘下头盔，任由月光照亮面容："我叫董卓，但不会做董贼。"说着，示意亲兵搬来几坛酒和风干的牛肉，"吃饱了，明日送你们回部落。"
老者的喉结动了动，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光。其他羌人也骚动起来，窃窃私语声中，我听到了"疯子"、"骗子"等词汇。但当酒肉分发下去，营地里渐渐响起压抑的啜泣声——这些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汉子，竟为一口热食落下眼泪。
回到中军大帐时，案头放着一封蜡封的密信。拆开一看，竟是朝廷发来的嘉奖令，同时要求将俘虏押解至长安，作为董卓升迁的政绩。我冷笑一声，将密信投入火盆。跳动的火焰中，我仿佛看见未来那个权倾朝野的太师正在招手，而我，要用这双手走出一条截然不同的路。
"报——！"亲卫突然闯入，"营外来了个自称李儒的书生，说有破羌良策求见！"
我起身整理衣甲，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。李儒，这个未来将成为我首席谋士的男人，此刻会带来怎样的变数？帐外的月光突然变得清冷，远处传来羌人俘虏的歌声，苍凉而悠远，仿佛在诉说着这个乱世的宿命。
